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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更新时间:2025-05-10 19:37: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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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4沈景席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,他抓着我的手猛地收紧,力气大的惊人。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极大,额角青筋暴起。与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沈家大少爷判若两人。“云舒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尖锐得刺耳。“婉儿还在山上!她随时可能....”“可能什么?”我轻轻打断他,嘴角依然挂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。“可能被山贼侮辱?还是可能被杀死?”我的目光扫过院中那些死不瞑目的家仆。地上零散的躺着一个个我熟悉的面庞。有早上还在笑着问我要吃什么的李嬷嬷,此时正仰面躺着,胸口一个血窟窿。小丫鬟春夏半截身子挂在井沿上,辫子散开浸在血泊里。“就像他们一样?”沈景席这时才仔细瞧了地上横着的尸体,倒抽一口凉气。眼中除了震惊,更多的还是厌恶和嫌弃。“你什么意思?你咒婉儿是不是!拿这些下贱的仆人和婉儿比。”果然,他本身就是个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的家伙。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,只在乎他的婉儿。不对,看他这架势,应该是抛下薛婉儿自己逃回来了。想到这心里对他的最后一点感情也消失殆尽。“怎么?自己逃回来了,把你那心肝扔在那了?”“要救你自己救,与我无关。”沈景席被我气的脸色通红,呼吸变得粗重,胸口剧烈起伏。他猛地松开我的手,转而一把揪住我的衣领,将我拉近到几乎鼻尖相碰的距离。我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脂粉香。那是薛婉儿最爱的栀子花香。“你这个贱人!”他咬牙切齿,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。“婉儿是你未来的大嫂!你竟敢见死不救!”我既不挣扎也不退缩,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扭曲的面容。“大嫂?她一个妾室,算我什么大嫂?”沈景席被我这番话呛住,他确实没有理由反驳。毕竟薛婉儿青楼出身,之前也不过就是一个外室,母亲死活不让她进门。还是他以死相逼才勉强抬为妾。他终于憋出一句,声音却没了先前的底气。“不管怎样婉儿是我的人!你必须立刻派人...”“大哥。”我开口打断他,这次声音冷了下来。“你看看四周。”我抬手示意满院狼藉。“府里刚遭大难,死伤大半,母亲被吓得现在还没醒。”“而你,沈家大少爷,回来第一件事不是关心家中伤亡,不是查看母亲安危。”“而是为一个尚未过门的女人大呼小叫?”我的话像刀子一样,划开他虚伪的伪装。沈景席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,眼中的怒火像是要将我吞没一样。“沈云舒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!”“你算什么东西?我是长子!家中的一切都会是我的!”“你一个女人,到时候嫁出去就和沈家没半分关系了!”他对着我这个亲妹妹破口大骂,完全不顾贵公子形象。5我静静地站着,看着他这副丑态,内心竟出奇地平静。沈景席的咆哮声在庭院中回荡,就在他骂得最凶时,身后传来一声轻响。门开了。沈景席的声音戛然而止,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。他的表情凝固在脸上,眼中闪过一丝慌乱。“母亲...”沈景席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,带着几分心虚。我缓缓转身,看到翠桃正搀扶着母亲站在门口。母亲脸色苍白如纸,嘴唇没有一丝血色。那双总是温柔似水的眼睛此刻盛满了震惊与失望。她的手紧紧攥着翠桃的手臂,指节泛白,整个人摇摇欲坠。“景席...”母亲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“你...你刚才对云舒说的什么话!”沈景席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他踉跄着上前两步,又突然停住,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“母亲,您怎么起来了?”我快步上前,从另一边扶住母亲。“您现在身子还虚着,应该多休息。”母亲却摇摇头,目光始终锁定在沈景席身上。我看到她眼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了,那是作为一个母亲对儿子最本能的信任与期待。“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。”此话一出,沈景席的脸色又白了几分。“昨晚要不是云舒在,恐怕这沈府已经灰飞烟灭了!”“你给家里带来这么大的祸事,竟然丝毫没有悔过之心!”“对待人命如此凉薄,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!”沈景席被母亲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,他的眼里闪烁着不服,但又不能发作。沈景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膝盖重重砸在青石板上。他向前爬了几步,想要抓住母亲的衣角。“母亲您听我解释...”“解释什么?”母亲甩开他的手,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冷意。“解释你为了一个妾室,置全家安危于不顾?”她指着院子里的尸体。“你看看!看看这些为我们沈家卖命的下人!他们有的已经跟了我们二十年!”沈景席跪在地上,整个人缩成一团,哪里还有方才趾高气扬的样子。我冷眼旁观,心中毫无波澜。前世母亲至死都不知道她一直疼爱寄予厚望的儿子是什么德行,如今总算看清了。“母亲,大哥也是一时情急...”我故作体贴地开口,却被母亲打断。“云舒,你不必为他说话。”母亲疲惫地闭上眼睛,她重新睁开眼时,目光已经变得坚定。“你现在就去祠堂跪着。”“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允许,不得踏出祠堂半步。”沈景席猛地抬头,眼中满是不可置信。“母亲!您要禁我的足?”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沈景席头上。“不行!婉儿现在还生死未卜...”“闭嘴!你竟然还敢提她!”母亲再次打断他,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严厉。几个下人将沈景席压到祠堂,身后还传来他的叫喊声。我无视他的声音,搀扶着母亲回房。直到回到房中,母亲才脱力的倒在我身上。“云舒,你大哥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。”“都是我这个当母亲的不好...竟将他教导成一个是非不分的纨绔!”我轻拍母亲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。这不怪母亲,人性本恶,有些人生来便是自私自利。即使后天再怎么教化,终有暴露的那天。6几天过去了,死的仆人都好生安葬了,家属也送了抚恤金。府中恢复平静,就连沈景席也跪在祠堂安分了许多。父亲也终于回来了。沈府这么多年用的一直都是家仆,对每个人基本上都脸熟。府中一下子少了许多熟面孔,而且每个人脸上都透露着悲伤。父亲一下子就察觉出了不对劲。直到翠桃看到了父亲,脸上露出欣喜。“老爷回来了!老爷回来了夫人!”还没等我和母亲出去,父亲先进了屋。简单寒暄了几句后,父亲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。“我不在的这几日,府中发生了什么事?”我与母亲对视一眼,知道父亲已经察觉出异样了。母亲将这几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父亲,没有半分隐瞒。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哽咽。“混账东西!”父亲听完事情经过,突然暴喝一声,一掌拍在桌上。茶盏震翻,滚烫的茶水溅在他手背上,他却浑然不觉。那张总是威严端方的脸此刻涨得通红,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。“来人!”父亲朝门外怒吼。“把那个畜生给我押来!”在一旁站着的老管家领命前去。“这个混账竟然....”父亲揉了揉眉心,不知该用什么话来骂他。就在这时,老管家惊慌的闯了进来。“老爷,大事不好了!”“祠堂没人,大少爷跑了!”等我们赶到祠堂时已经空无一人,门口看守的护卫被人打晕倒在地上。与此同时,沈景席浑身狼狈的出现在李家门口。李家次女李南月一直爱慕着沈景席。只是李家是开镖局的,她从小跟着她爹习武。性格也是豪迈强势,与沈景席喜欢的那种温柔似水的女人完全不一样。他一直对她爱答不理,甚至说有些嫌弃。本来他先是去了好几个以前一起玩的狐朋狗友的家里。那帮人看他身无分文,一猜就是和家里闹翻了。都不待见他,将他撵了出来。无奈只能来找李南月。门口的丫鬟进屋通报,果然,不到半刻钟。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内传来。“景席哥哥!”外面下着小雨,李南月连伞都没打就冲了出来。她身上只披了件单薄的外衫,头发还滴着水,显然是匆忙赶来的。看到沈景席的惨状,她倒吸一口冷气,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他身上。“怎么回事?怎么这副模样?”她声音发颤,心疼的看着沈景席。赶紧将他迎进李家客房内。"你妹妹为了争夺家产,勾结山贼陷害你?她拳头捏得咯咯响。沈景席恰到好处地颤抖了一下,将茶杯放在一旁。“她年纪小,做出这种傻事不怪她。”他抬起通红的眼睛。“可我没想到她会这么狠...”“这个贱人!”李南月猛地站起身,腰间的佩剑闪着寒光。“我这就去找她算账!”“别!”沈景席急忙抓住她的手腕,又迅速松开,做出一副惶恐模样。“南月,你不知道她有多阴险。她在父亲面前装得乖巧,背地里...”7他说到这里突然哽咽,别过脸去,肩膀微微抖动。李南月果然心疼得不行,坐回床边轻轻拍着他的背。“景席哥哥,你别怕。有我在,绝不会让那贱人好过!”沈景席在心底冷笑,没想到这个粗鲁的女人还能派上用场。平日里他最厌恶她这副江湖习气,如今却要靠着她的莽撞才能报仇。“你不知道...”他继续添油加醋。“她为了陷害我,连母亲都下药害病了。”“父亲被她蒙蔽,竟要将我关进祠堂禁足...”李南月眼中怒火更盛。"我这就召集人,去沈家为你讨个公道!"沈景席假意阻拦。“这...这不妥吧?”“有什么不妥!”李南月已经大步走向门口。次日清晨,我正在书房查看账本,忽听前院一阵喧哗。“小姐!不好了!”翠桃慌慌张张跑进来。“李家二小姐带着一群镖师在门口叫骂,说要为,为大少爷讨公道!”我放下毛笔,整理了一下衣袖。“去叫我父亲,我出去看看。”远远就听见李南月中气十足的骂声。“沈云舒!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人!给我滚出来!”大门外围满了看热闹的路人。李南月一身劲装,腰间佩剑,身后站着十几个镖师,气势汹汹。见我出来,她更是怒目圆睁。“李小姐一大早来我沈府叫骂,所为何事?”我站在台阶上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“少装蒜!你勾结山贼,陷害亲兄,还有脸在这装大家闺秀?”我缓步走下台阶。“李小姐,你口中的这些罪名,可有证据?”“景席哥哥亲口告诉我的!”她理直气壮,对沈景席十分信赖。我轻笑出声。“哦?那请问我哥哥现在何处?为何不亲自来对质?”李南月一愣,随即强硬道。“他...他伤势严重,在我家养伤!”“是吗?”8我突然提高声音,确保街角马车里的人能听见。“那他有没有告诉你,他是怎么从沈家祠堂逃出来的?”“有没有告诉你,他为了一个妾室调走所有护卫,任由山贼袭击自家府邸?”“有没有告诉你,他视人命如草菅?”李南月被我一连串问蒙了,脸色涨的通红。我将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大声的说了出来。周围的群众都被震惊的瞪大双眼。“景席哥哥才不是这种人!”她冲着我喊道,还是不愿相信。我看到马车后一个熟悉的身影,示意护卫去把他拽出来。很快,扑通一声,沈景席被护卫扔到我们两人中央。“是不是真的,你问问他就好了。”我冷漠的看着地上的沈景席。“她说的是不是真的?”李南月声音发抖,即使她再蠢也能看出来我说的不像是假话。沈景席还在狡辩争论。“没有!都是她污蔑我!南月你要相信我啊。”就在这时,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闯入人群中。“景席,我终于找到你了。”女人身上的衣裙破烂不堪,裸露的皮肤上布满青紫淤痕。沈景席如遭雷击,整个人僵在原地。我一眼认出那是薛婉儿,虽然她此刻的模样与记忆中那个娇媚女子判若两人。薛婉儿直接扑到沈景席身上,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他的衣襟。“你说会来救我的...你说过的...”她抬头时,散乱的发丝间露出一张憔悴不堪的脸。沈景席的表情从震惊迅速转为厌恶。他用力掰开她的手指,将她推倒在地。“哪来的疯妇!我不认识你!”人群骚动起来,指指点点的声音此起彼伏。我缓步上前,故作惊讶。“咦,这不是薛姨娘吗?怎么弄成这副模样?”我这句话直接验证了此人就是被他抛弃的妾室。李南月的嘴唇都在颤抖。“这是怎么回事,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?你在骗我?”沈景席脸上闪过一丝慌乱,上前拽住她的衣袖。“南月,你听我解释...”“解释什么?”李南月眼中怒火更盛。“你把我当枪使,让我像个傻子一样替你出头?”她猛地松开手,沈景席踉跄着跌坐在地,围观众人发出一阵哄笑。“沈景席,我李南月瞎了眼才会喜欢你这种畜牲!”李南月一字一顿地说道,说完她直接哭着离开了。“贱人!”沈景席见李南月离开了当场暴怒,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。“你这残花败柳,也配污我名声!”此时的他也顾不得什么以前的情分了,恨不得将她撕烂。“都怪你这贱人!要不是你,我也沦落不到这个地步。”就在这时,父亲才匆匆赶来,正好看到沈景席当街暴打薛婉儿。沈景席一看父亲来了,急忙停手。甩开薛婉儿,扑通一声跪在父亲面前。“父亲,我错了,都是这个女人蛊惑的我!”还没等他说完,父亲直接开口打断他。“经家中长辈商讨,你德行有亏,将你从祠堂中除名。”“从今日起,你不再是我沈家人,我只有云舒一个女儿。”闻言,沈景席彻底愣住了,就连我们离开都没有察觉。我跟随父亲回到了家,父亲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岁,他将我拉到书房。“云舒,从今日起,我教你经商,以后沈家就交给你了。”从那天起,我开始跟随父亲四处游历,学习经商。几年之后,顺理成章的成为接管沈家的所有生意。至于沈景席,听说那天之后,他们二人被青啸寨抓了回去。最后被折磨致死,两张草席一卷,随便扔到了乱葬岗。暴尸荒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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